长峰医院资本之路走到尽头？
一场火灾，29人丧生，涉事方长峰医院（870890）成为众矢之的。4月19日，北京商报记者赶赴火灾地北京长峰医院以及长峰医院总部办公地探访，在北京长峰医院门外聚集了不少患者家属，不过工作人员称医院已经停诊，任何人不得进入。而在长峰医院总部办公室，工位上已无员工身影，处于临时放假状态。这场火灾事故背后，作为长峰医院实控人、董事长，汪文杰也成为了公众问责的对象。纵观汪文杰履历，1969年出生，大专学历，亲手操刀长峰医院资本运作，最终带领公司挂牌新三板，但一场重大火灾事故却把长峰医院未来的资本之路烧成了灰烬。线下停诊线上可预约4月19日上午10点半左右，北京商报记者赶赴重大火灾事故发生地北京长峰医院，在医院门口，除了消防车、急救车、警车之外，还聚集了不少患者家属。据了解，事发医院北京长峰医院隶属于新三板公司长峰医院，位于北京市丰台区靛厂路291号，总建筑面积10000平方米，是一家以诊疗血管瘤、脉管畸形等疾病为主的二级综合医院，医护工作人员318人。发生火情的东楼建筑面积5298平方米，主要收治危重症患者。目前，长峰医院留院治疗患者78人，均妥善安置在长峰医院西楼。北京商报记者到达丰台区靛厂路291号时，从外部来看，北京长峰医院东楼正面5层有明显的熏黑痕迹。另外，医院大门有4、5位工作人员负责接待患者家属询问工作，其中对于患者家属想要进院的诉求，工作人员均表示“医院目前已经停诊，任何人不能进入医院，包括患者家属”。在医院门口驻足之际，一位市民陈先生对北京商报记者表示，其母亲就在长峰医院住院，已经联系到母亲本人，不过还是放心不下，想过来陪同。另外一位朱女士则对记者表示，自己是预约好了来拿药，不过现在不让进入，正等待医护人员将药物送出来。重大火灾事故让北京长峰医院门口出现拥堵，现场也有不少公安人员维护秩序。值得一提的是，在今年2月27日，北京长峰医院公众号还发布了该医院严格落实火灾防控措施的推文。4月19日中午，北京市召开了长峰医院火灾事故情况通报会，截至当日早9时，经转院救治无效，29人不幸死亡。对于火灾事故原因，北京市消防总队副总队长赵洋表示，经初步调查，事故系医院住院部内部改造施工作业过程中产生的火花引燃现场可燃涂料的挥发物所致，事故具体原因和损失还在进一步调查之中。虽然线下已经停诊，不过北京长峰医院线上仍可挂号。4月19日上午，北京商报记者以患者身份在北京长峰医院公众号上挂号，工作人员表示提供姓名、联系方式可预约安排。据了解，长峰有限（长峰医院前身）由汪文杰、朱力宁、深圳力联投资顾问有限公司在2009年合资设立，持股比例分别为70%、15%、15%，之后公司经历过多次股权转让、增资，在2016年改制为股份有限公司，2017年挂牌新三板。截至目前，长峰医院实控人、董事长均为汪文杰，其配偶为曾娅，也间接持有公司股份。履历显示，汪文杰1969年8月出生，大专学历；1992年6月-2001年6月曾在鄂州市中医院临床工作；2001年6月-2006年5月，任鄂州中医血管瘤专科医院院长，在医院任职期间，汪文杰频频参加各种学术、行业协会活动，也打造了自己血管瘤专家的IP。北京总部办公室已无人办公4月19日下午，北京商报记者赶赴长峰医院总部办公地，当日公司已无员工办公。据长峰医院介绍，公司是首家血管瘤领域的新三板挂牌企业，目前在成都、重庆、贵阳、郑州等超20地设有分支医疗机构。2022年半年报显示，长峰医院总部办公地址在北京市丰台区南四环西路186号汉威国际二区1号楼五层，北京商报记者于4月19日下午1点半左右到达公司办公地，当天公司工位已无员工办公。在汉威国际二区1号楼五层观察期间，长峰医院走出一名员工，在记者追问下，该员工表示“公司今天放假，员工都休息了”。4月19日，长峰医院主办券商中信建投发布风险提示公告，称本次事故将对长峰医院经营形成不利影响，截至公告发布日，未能与公司相关人员取得联系。当日中午，在长峰医院火灾事故情况通报会上，相关负责人介绍，长峰医院火灾事故发生后，市公安局会同消防等相关部门，连夜开展调查访问、勘查检验等工作。经查，北京长峰医院院长王某玲（女，44岁）、副院长汪某（女，37岁）、总务科主任王某阳（男，50岁），施工公司负责人王某峰（男，47岁）、现场施工人员程某君（男，33岁）等12人，涉嫌重大责任事故罪。目前上述人员已被公安机关依法刑事拘留，案件正在进一步调查中。公衡律师事务所高级合伙人郝江律师在接受北京商报记者采访时表示，在生产、作业中违反有关安全管理的规定，因而发生重大伤亡事故或者造成其他严重后果的行为，构成重大责任事故罪，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情节特别恶劣的，处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需要指出的是，在通报中被刑拘的12人中，未出现长峰医院实控人、董事长汪文杰。对此，上海明伦律师事务所律师王智斌对北京商报记者表示，如果未在医院担任具体职务，可能不会对其刑拘，但也可能是其本人未在北京，目前还未抓获，可等待事故的最新进展通报。不过，4月19日，汪文杰手机已处于关机状态，公司官网也已无法打开。4月19日下午，中信建投对外表示，目前已与长峰医院财务总监成功取得联系，后续将派相关人员前往公司现场进行对信息披露的持续督导工作。据长峰医院2022年半年报，公司财务总监系汪忠海，1974年6月出生。另外，北京商报记者在长峰医院办公区门前等待期间，两名身穿西装男士也来到公司办公地，不过同样无法进入长峰医院办公室。门口伫立期间，在记者追问下，两名男士表示，系该公司开户行银行人员，其他未过多透露。“边缘学科”血管瘤起家长峰医院究竟是一家什么样的医院，至今众说纷纭。公开的信息显示，北京长峰医院是一家以神经内科、血管瘤、脉管畸形等疾病为诊疗特色的二级综合医院，是北京市医保定点医院。火灾事故发生后，长峰医院此前的“莆田系”营销模式也被扒出。作为曾在莆田系医院工作过的人，长峰医院前员工毛先生觉得长峰医院的模式与莆田系医院还是有差别。毛先生认为，在莆田系医院都在追逐男科、妇科等领域时，长峰医院从不太被重视的血管瘤领域切入，综合来说还是比较正常。汪文杰曾在一篇专访稿件里提到了血管瘤与脉管畸形类疾病被视为“边缘学科”的原因，即血管瘤与脉管畸形看似简单，但其实是一类特别复杂的疾病。当时公立医院对此类疾病的重视程度不如内科、外科高，未形成一个独立的学科。而在民营医院里，妇科和男科相对发展火热，血管瘤与脉管畸形则比较冷门。汪文杰下定决心要在这一疾病领域做到中国第一。扎根血管瘤领域或许也与汪文杰的经验有关。1969年，汪文杰出生在一个医生家庭，起初学的中医，后转向血管瘤与脉管畸形学科。大专毕业后，汪文杰进入鄂州中医院工作。2001年，汪文杰创办了鄂州中医血管瘤专科医院。切入血管瘤赛道的汪文杰于2006年北上，成为北京长峰医院院长。天眼查App显示，北京长峰医院股份有限公司成立于2009年12月，于2017年3月在新三板上市。2020年，长峰医院和中日友好医院、中国医学科学院阜外医院等5家医院一并成为北京地区“互联网+”医保服务定点医疗机构。除了在全国拥有20多家实体医院外，长峰医院还拥有互联网诊疗平台医百顺。以血管瘤为核心向外延伸，长峰医院探索出符合自身情况的“血管瘤+”模式，该公司在财报中的自身定位为，以血管性疾病尤其是血管瘤类及脉管畸形诊疗为特色的连锁医院，专业针对上述疾病进行普查、诊断及治疗，同时开展其他综合治疗项目。近年来，面对低迷业绩的压力，汪文杰也不再是那个要把血管瘤做到中国第一的有志青年。自2020年以来，长峰医院陷入连年亏损。长峰医院在财报也提到，随着血管瘤及脉管畸形类疾病知识的普及，并且治疗技术和药品研发的进步，血管瘤及脉管畸形类疾病的治疗越来越被各医院重视，血管瘤及脉管畸形类疾病市场的竞争更趋激烈。公司的未来发展将面临一定的风险。重金营销难挽业绩连亏数据显示，长峰医院近年来净利持续亏损，并且资产负债率不断走高。2020年、2021年以及2022年上半年，长峰医院实现营业收入分别约为4.26亿元、5.81亿元、2.53亿元；对应实现归属净利润分别约为-3729.34万元、-2888.68万元、-3264.38万元。另外，报告期内，长峰医院资产负债率分别为40.85%、66.49%、71.6%。据了解，长峰医院2022年年报原计划4月20日披露，不过公司称因年报编制与审核工作未按期完成，公司将2022年年报延期至4月27日披露。业绩颓势下，长峰医院也正在出售两家子公司。今年4月12日，长峰医院发布公告称，公司拟以1500万元的价格将长沙湘城100%股权出售给湖北庆柏企业管理有限公司；拟以535.5万元出售持有的广州长峰医院有限公司51%股权给鄂州市素墨广告有限公司。而就在公司净利亏损、转卖资产背后，长峰医院营销颇为大方。2020年、2021年以及2022年上半年，长峰医院广告及业务宣传费分别高达4301.74万元、5325.49万元、2673.33万元。分析长峰医院财报，北京商报记者发现，公司虽然舍得砸重金营销，但效果不佳，难以挽救业绩连续亏损的命运。其中“莆田系”医院的常见套路竞价搜索获客模式在长峰医院宣传营销中也有所体现。据媒体此前报道，一位患者在求医问药的过程中，首先通过百度搜索引擎寻找相关病症和治疗办法，就会发现长峰医院的信息，随即点击进入“长沙长峰医院”的网页后，会出现对话框，由自称医生助理的客服询问患者症状，并推荐来实体医院就诊。北京商报记者发现，这一情况在长峰医院招股书中也有体现。在近年来的年报中，长峰医院以保密协议为由，对供应商名称进行了豁免披露。不过，在公司2017年公开转让说明书中，公司供应商有所体现，其中就出现了百度身影。数据显示，在2014年、2015年以及2016年上半年，百度均是长峰医院前五大供应商，并且公司对其采购金额不断加大。其中，2016年上半年，百度时代网络技术（北京）有限公司、百度在线网络技术（北京）有限公司上海软件技术分公司分别是长峰医院第二大、第三大供应商，采购金额分别约为272.1万元、226.88万元，采购金额占比分别为4.91%、4.1%。另外，北京商报记者查询资料发现，长峰医院最高治疗费用超20万元。在2021年年报中，长峰医院披露了前五大客户情况，不过由于综合诊疗服务以个体患者消费为主，为更好地保护患者隐私，公司对客户名称进行了豁免披露，前五大客户仅显示为客户1、客户2、客户3、客户4、客户5。数据显示，2021年，长峰医院向客户1、客户2、客户3、客户4、客户5的销售金额分别约为21.9万元、21.87万元、20.82万元、20.63万元、20.11万元，均在20万元以上。4月19日，长峰医院一位患者家属在接受北京商报记者采访时也表示，“长峰医院的收费标准并不低，当时选择这家医院也是朋友推荐来的”。公司存在摘牌风险对于北京长峰医院发生的重大火灾事故，律师对北京商报记者表示，会导致长峰医院存在摘牌风险。由于发生重大风险事件，长峰医院4月19日早间披露公告称，公司股票自当日起实施停牌。上海久诚律师事务所主任许峰律师在接受北京商报记者采访时表示，根据新三板挂牌规则，“涉及国家安全、公共安全、生态安全、生产安全和公众健康安全等领域的重大违法行为被追究法律责任，导致挂牌公司或其主要子公司依法被吊销营业执照、责令关闭或者被撤销，依法被吊销主营业务生产经营许可证，或存在丧失继续生产经营法律资格的其他情形”都可能存在被摘牌风险。许峰进而表示，按照目前火灾事故来看，不排除长峰医院之后会被摘牌。海南博鳌医疗科技有限公司总经理邓之东认为，作为新三板上市公司，长峰医院的火灾事故将对其业务和声誉带来负面影响，可能会影响患者的信任和就医意愿，从而导致业务下降。此外，长峰医院需要承担与火灾相关的一系列费用，包括重建费用、赔偿费用等。值得一提的是，4月19日晚间，中国非公立医疗机构协会发布公告，称鉴于北京长峰医院4月18日火灾造成的重大影响，决定取消北京长峰医院会员会籍。同时，免去北京长峰医院法定代表人、董事长汪文杰有关协会理事、血管瘤与脉管畸形专业委员会主任委员的职务；撤销北京长峰医院《社会信用AAA级证书》和《医疗质量服务能力四星级证书》，撤销北京长峰医院社会信用AAA级和医疗质量服务能力四星级医疗机构称号，并收回牌匾。另外，北京商报记者穿透长峰医院股权关系后发现，公司背后有不少明星资本加持，其中包括公司主办券商中信建投、长江证券，A股公司九州药业控股股东浙江中贝九洲集团有限公司、华天饮食等。其中，长江证券通过长江成长资本投资有限公司持有长峰医院2.76%的股份。北京商报记者 马换换 姚倩/文 马换换/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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